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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春的清欢

来源:凤凰网


(资料图)

□ 石 颢

惊蛰前的一天,吃过早饭,女儿听了听屋外清脆的鸟鸣,望了望窗外炫净的阳光,笑着跟她弟媳说:“我去苜蓿基地掐苜蓿和剜荠菜,晌午饭吃苜蓿疙瘩和荠菜饺子。”这两味家乡早春野菜,犹如春风裹着好雨而至,瞬间唤醒家人的温馨记忆。

家乡溥塬初春的苜蓿和荠菜,对像我这过了耳顺之年的乡人而言,一点都不稀罕,小时候没少吃过它们,而对90后的女儿和她弟媳来说,绝对是不次于春韭的美味。

苜蓿、荠菜、苦菜、茵陈、蒲公英、垂柳、春燕、白鹭,都是溥塬的报春信使,而苜蓿、荠菜堪称它们的正副班长。不等春雷轰隆,苜蓿就摆出“弄姿起舞随风曳”的盛势。无论从前还是如今,这时节乡人都争相采食,或凉拌,或烹炒,或做汤,或蒸卜拉、蒸菜馍,都是溥塬食俗的独特风景。

溥塬是《诗经》中就有的塬,又处《史记》中的“周道之兴自此始”的“此”的中心。塬大坳广,物产丰富,享“镶嵌在黄土高原的一块翡翠”盛誉。长五谷瓜果青菜药材,塬咀不及塬坳。长耐旱耐瘠的苜蓿,塬坳不及塬咀。苜蓿呢?又如溥塬人的包容,不仅跟荠菜、茵陈、蒲公英、苦菜、刺秸等草共处,也让野生动物在自己家园随性生息繁衍。乡人不让荠菜等草在五谷瓜果青菜药材地里存在,却让它们在苜蓿地里风光。乡人觉得,吃百草的牛羊,身强,肉香。40年前生产队的苜蓿,长在托塬沟梁的梯田。20年前长苜蓿的梯田,改成了保塬护沟的林子。人吃早春的鲜嫩苜蓿,得下沟爬洼掐野生的。6年前,村里的地改由3家农民专业合作社经营,其中的振兴草畜农民专业合作社,用租赁乡亲流转的塬咀地,建了500亩苜蓿基地,乡亲早春掐苜蓿、剜荠菜,便去苜蓿基地。

我家住在坳里村的小康新农居区,距苜蓿基地一里多路。出院门,左拐百米,是村里的十字路口,路是灰光水泥的,通往村落四面八方。我们一路向西去苜蓿基地。路沟竹篱笆里,一行垂柳,一行塔松,列兵样排立而秀。它们脚边的月季、芍药的枯枝,仍似冬日铁铸般地挺立,贴地皮之身都已青润,还绽零星的芽。垂柳鼓芽苞的低垂长发,随微风摇晃着金黄。雪松葱绿,清香袅袅,我似乎听到了这些植物噌噌的生发之音。这几年,村里栽了上百种好看的花木。它们中除本地种植的以外,还有从外地迁来的银杏、樱桃、碧桃、红叶枫、红叶李、金叶榆、金叶复叶槭、百日红、鲁冰花、大丽花、万寿菊等。这不单单让春天早早回到溥塬,也让村子里显得漂亮了许多。

小孩子们像春鸟般欢乐,对塬野的小麦、油菜、中草药、苹果树、曹杏树、待种秋庄稼和瓜菜地里嫩绿野草,都颇感兴趣,对路沟篱笆里的花木尤感兴趣。面对诸如小麦、油菜咋种、咋管、啥时收、怎么打碾?雪松、垂柳咋不开花?月季除去冬季怎么月月开花?而芍药咋一年才开一次花?这些奇奇怪怪的询问,我尽自己所知,一一回答过,他们这才往苜蓿基地奔去。

苜蓿基地里,苜蓿、荠菜等在吹面不寒的微风撩拨中,颤颤悠悠,争秀竞艳。西头,飘飘摇摇着啄食与啃食苜蓿、荠菜等嫩绿的野鸡、白鹭、鹧鸪、鹁鸽和野兔。它们多年不遇,近些年复回溥塬。近处,散落着10多位掐苜蓿、剜荠菜、采茵陈和蒲公英的乡亲们。每年早春苜蓿芽鲜嫩时,合作社让乡亲进基地掐苜蓿剜野菜尝春鲜,清明节一过,就不再让他们进基地,而是一茬一茬开收割机,割了苜蓿喂合作社的肉牛。

女儿掐苜蓿,儿媳剜荠菜,我边照管孩子玩,边采茵陈。一见基地里的那些野生动物,孩子们拢住我问,那些动物各叫啥名?等我从南往北依次指着野鸡、白鹭、鹧鸪、鹁鸽和野兔,让他们一一认识,又就各自的特征、分布范围、种类、生活繁殖习惯等讲给他们听。

孩子们跌倒、爬起,再跌倒、再爬起,手上脸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土、枯萎草籽碎叶和鹅黄嫩绿草汁,眼看着他们胖嘟嘟的小手各要捉住一只白鹭,白鹭们就扑棱翅膀飞入基地紧邻的沟梁林子,不见了踪影。他们改捉野鸡、鹧鸪和鹁鸽,都以失败而告终。特别是那群足有20只的脖子上围雪白围巾、拖墨绿尾巴的野鸡,像故意逗他们玩似的,等他们将要捉住时,这才起跑或起飞,整得他们次次都落空。他们又去捉野兔。七八只野兔边啃嫩绿,边耸耳提防,距离两三米时,“哧溜”一声窜个没影儿。徒劳过约半小时,满脸汗水的他们,缠我带他们去沟梁林子里寻白鹭。我让他们耐心等待,过会儿白鹭会来。一群白鹭果然又从沟梁林子飞落苜蓿地。他们听了我的话,静静观望,不再去打扰白鹭,也不再去打扰野鸡、鹧鸪、鹁鸽和野兔。(甘肃日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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